“光二代”更迭：比過剩更驚險的風浪

30年過去，創業者們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傳位”風波愈演愈烈。

家族一直是創業路上繞不開的話題。在20世紀80、90年代，大量家族式企業興起，一批充滿力量的企業領袖正在商業版圖上大展宏圖。

光伏企業的創業者便是浪潮中的一部分。1985年，繆雙大四兄弟等人創立雙良集團；1986年，劉漢元創立眉山縣漁用配合飼料廠（通威集團前身）；1993年，上機數控實控人楊建良承包無錫市雪浪製冷設備廠金工車間；……30年過去，老一代創業者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交班的消息在光伏業內此起彼伏。

11月2日，雙良節能宣布，實控人繆雙大將持有的雙良集團18%股權、雙良科技15%股權和江蘇利創15%股權，以0元對價轉讓給其子繆文彬。已經掌舵6年的繆文彬終於要迎來實控人的位置。

然而，11月3日晚間，雙良節能突發公告，公司實控人繆雙大決定先行終止向其子繆文彬轉讓其持有的雙良集團有限公司、江蘇雙良科技有限公司和江蘇利創新能源有限公司的部分股權相關安排。

雙良節能解釋稱：繆雙大父子綜合考慮股權轉讓的具體安排和實施方式等因素后最終協商一致決定。這一解釋似乎有着太多含義。家族企業，從來都是毀譽參半。家族矛盾與企業矛盾交織，企業傳承難以保證，種種問題導致了兩代人交棒時往往處在風口浪尖。

巧合的是，企業所處的光伏領域又一次迎來行業周期，從硅料到組件，內卷嚴重，即便屹立潮頭的第一梯隊玩家也有淘汰出局的風險。由此來看，繆雙大的猶豫並不獨屬雙良節能。迷途中，下一代光伏掌舵者們如何穩住局面？

商業傳承的一道縮影
什麼是家族式企業？雙良節能可以作為答案。雙良節能由繆氏家族掌控。繆氏家族主要成員包括繆雙大、繆文彬、繆志強、繆舒涯、繆黑大、江榮方、馬培林、馬福林。其中繆雙大是繆文彬的父親，同時也是繆黑大兄弟。

繆志強及繆舒涯分別為繆文彬的堂兄及堂姐。而馬培林及馬福林為兄弟關係。在雙良節能的股權穿刺中，上述幾人頻頻出現。 

（以上均為雙良節能股東）其中繆志強曾經在2015年擔任董事長，彼時繆文斌擔任公司董事、副董事長。

2017年1月，繆文斌高調接任雙良集團董事長，同年8月，繆志強、繆文彬兩人職位對調，繆文彬正式出任雙良節能董事長。也就是說繆文斌早已掌舵雙良集團，而且老一輩正在逐漸退場。

今年8月，繆雙大申請辭去上市公司董事職務；9月，隨着補選董事王法根履新，繆雙大正式辭任董事，且辭職后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外界曾經猜測繆文彬遲早會拿到實控人身份，但此次變更為雙良節能，甚至雙良集團的未來增添了不確定性。

根據雙良集團官網显示，集團已擁有22家全資和控股企業，其中雙良節能（600481.SH）、慧居科技（2481.HK）為上市公司。像雙良節能這樣的龐大的家族式企業，在光伏領域並不在少數。

二代培養方案
第一代創業者們年歲漸長，如何交棒給下一代是終極問題，在這之前是如何培養下一代。

從“二代”們的履歷來看，留學是標配。繆文彬出生於1978年，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專業本科畢業后出國深造，於2001—2003年在美國西雅圖城市大學金融管理專業學習，並獲金融MBA。

今年3月，通威股份宣布了換任董事長的消息。公告中提到，謝毅因個人原因辭去公司董事長、董事、CEO等職務，辭職后不再擔任其他任何職務。同時，董事會選舉劉舒琪為董事長併兼任CEO。

公開信息显示，通威創始人劉漢元之女劉舒淇，在英國倫敦女王瑪麗大學取得學士學位，曾任雀巢、可口可樂等世界500強企業高層領導崗位，擁有豐富管理經驗。

2005年，協鑫集團創始人朱共山之子朱鈺峰，畢業於加拿大喬治布朗學院，回國后加入集團。天合光能高紀凡之女高海純，2021年上海SNEC展會期間高調亮相，以天合光能戰略投資部副總經理身份對話媒體。

公開信息显示，此前高海存在美國斯卡斯代爾高中讀書，後來又進入美國常青藤名校布朗大學學習經濟社會學系。苗青，英利集團實控人苗連生之女，於法國摩納哥商學院取得了工商管理學學士學位，後進入英國赫爾大學深造營銷策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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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至2004年，就職於納斯達克上市公司-TOM在線有限公司，擔任部門經理，主要負責多媒體產品的推新與服務工作。

苗青於2005年8月加入保定天威英利新能源有限公司（苗連生創立），負責公司投資者和公共關係部總監，此後長期跟隨父親工作，目前已經擔任英利集團董事長職位。

除了留學，也有其他培養方案，比如拼經驗。例如羅燚，合盛硅業實控人羅立國之女，1984年出生，碩士研究生學歷，畢業后一直留在合盛硅業，於 2008—2009年任職市場部；2011年—2015年任職公司黨支部書記董事會辦公室主任；2017年3月至2019年任寧波合盛集團有限公司監事；2015年6月至今任公司副董事長。

2016年，正泰電器實控人南存輝的子女進入公眾視野，南存輝長子南爾、長女南笑鷗、次子南金俠均以樂清逢源投資有限公司的自然人股東身份出現，三人各持有樂清逢源3.29%的股份，而樂清逢源持有正泰新能源開發2.53%的股權。2021年，長子南爾開始進入正泰電器的核心管理層。

2021年1月初，該公司發布公告稱，擬聘任南爾為公司副總裁，南爾由此正式參與正泰電器的管理決策。

儘管相當多的一代創業者們為了培養接班人費盡心思，但仍有不少例外。TCL中環的現任董事長，多家上市公司的實控人李東生曾經坦言家族傳承不是好的方法；錦浪科技等企業領袖正當壯年，接班人尚未現身。

另外，有個別企業在過去幾年有過違規套現等“黑歷史”，接班格外遙遠。

一代押注
培養之後，二代們要走向台前，晶澳科技靳保芳家族就為我們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靳保芳在65歲時就公開提到過自己對於退休的想法，而1952年出生的他業已71歲，卻依然掌握晶泰福70%的股權，晶泰福持有晶澳科技47.77%的股份。

晶澳科技實控人靳保芳共有兩個女兒，次女靳軍淼一直跟隨在父親靳保芳左右，2021年3月，靳軍淼以晶澳科技助理總裁的身份代表晶澳科技與成都炭素簽訂戰略合作協議，此後頻繁出鏡。

2020年前，長女靳軍輝一直活躍在河北體制內。據晶澳科技公告披露，靳軍輝，1978年生人，研究生學歷，1996年畢業后擔任河北省寧晉縣委辦事員、科員、副科長；2009—2021年一路升任河北省直工委統戰（群工）部副主任科員、主任科員，省直團工委書記，省直工委黨建督查室主任；2020年靳保芳被查，靳軍輝臨危受命，回歸公司；2021年開始擔任公司助理總裁，此後長期代表晶澳出席活動。

8月16日晚，晶澳發布公告，公司實際控制人靳保芳將其持有的晶泰福19%股權轉讓給其女兒靳軍輝，范彩平將其持有晶泰福5%的股權全部轉讓給其女兒靳軍輝。根據天眼查信息显示，靳軍輝目前掌握晶泰福24%股份，僅比靳軍淼低1%。類似靳保芳家族換代更替的故事，在光伏業內不勝枚舉，今年以來光伏接班消息頻繁。天合光能高紀凡之女高海純留學歸來，加入企業。

2022年11月，高海純正式以天合智慧董事長身份參加工博會。今年5月，天合光能發布公告稱擬籌劃控股子公司江蘇天合智慧分佈式能源有限公司（簡稱“天合智慧”）分拆上市。

而本次IPO將由高紀凡之女高海純領隊。通威集團董事局主席劉漢元之女劉舒琪則走得更快，目前已經擔任通威股份董事長兼CEO。

另外，在最近動態中，光二代的職位情況如下，光伏玻璃引領企業福萊特阮洪良之女阮澤雲出任福萊特總裁；南爾擔任正泰電器董事、副總經理；徐翔擔任大全能源副董事長……

市場把關？

市場可以檢驗產品，也可檢驗領袖，但並不是現在。儘管光伏一代創業者們逐漸退居幕後，但依然沒有徹底放手，例如通威股份的劉漢元依然在董事會任職。

有着光鮮履歷和頭銜的二代們，始終有着缺乏實戰經驗的短板。這也造成了外界對光伏二代們的評價褒貶不一。

有觀點認為目前光伏正處於“動蕩”時期，新一代企業領袖可以憑藉開闊的視野、豐富的學識以及闖勁帶領行業走出困境。

但也有相當多的觀點認為，光伏從業者大多白手起家，老道沉着，而新生代還需歷練，無法應對處於淘汰階段的市場競爭。在父輩的保駕護航中，子女走向台前或許不過是歷練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