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為難辦公軟件了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鈦媒體注:本文來源於微信公眾號(ID:caijingyanjiu),作者 | 李墨天,編輯 | 戴老闆,鈦媒體經授權發布。

1992年8月,雷軍牽頭的金山北京開發部在四通總經理李文俊的一所私宅里成立,集中精力開發Windows版的WPS。

雷軍認為Windows代替DOS是大勢所趨,Windows下的中文處理軟件將是金山最具里程碑意義的產品。為此雷軍不惜放棄了WPS這個有一定影響力的名字,將新產品稱為“盤古”。

盤古是一個包含了WPS、表格和字典的辦公套件,北京開發部開發了三年,直到1995年才問世。當時,求伯君根據WPS的市佔率,預估能賣出5000套,結果半年只賣了2000套。

三年裡,金山北京開發部沒有一個新產品,負責市場的李儒雄閑得慌,出版了一本《WPS輕鬆學習》,結果輕鬆賣了10萬冊[1]。而心灰意冷的雷軍則沉迷於泡剛剛興起的BBS。

當年金山在很多細分領域都是前幾名,但上市時只有6億港幣市值。小米官方傳記中描述,雷軍離開金山後思考了大半年,“我們這麼努力,為什麼在互聯網浪潮里沒有成為主流[2]?”

資本市場看不上金山,當然不能怪雷總不努力。世紀之交的中國軟件市場,本身就是一言難盡的水平。雷軍當時形容金山的處境是“前有盜版,後有微軟”,此話不假。

事實上,日後廣為流傳的“風口論”,大概率就是雷軍沉痛反思軟件行業而來的。

辦公軟件在鹽鹼地里生長,難以積累起足夠的利潤來投入研發和改善產品。金山做WPS的員工最少只剩下了4個,而微軟Office團隊規模至少是金山的100倍,沒有任何贏的勝算。

2010年後SaaS模式在美國鋪開,Salesforce的成長曲線羡煞了傳統軟件人。不少窮了半輩子的國內辦公軟件公司也躍躍欲試,但問題在於:轉型SaaS模式也需要錢,錢從哪兒來?

從1980年代到2000年代,國內企業軟件公司基本上就沒攢下幾個錢。在微軟隨便收購一個諾基亞就扔掉72億美金的水漂時,國內同行只能摸着兜里的仨瓜倆棗暗自神傷。

所以等到當年虹吸了軟件行業不少人才的2C互聯網公司,開始大手筆投入做2B軟件之前,中國軟件產業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行業積累微薄,投入嚴重不足,人才極度匱乏。

討論當今2B軟件行業的任何一個現象時,都不應該忘記這個前提。

艱難的外援

目前全球最賺錢的SaaS公司,既不是Salesforce,也不是Zoom,而是Adobe。

作為傳統時代最成功的軟件公司之一,Adobe的轉型始於2008年。時值金融危機過境,大量企業開始收縮,很多客戶選擇省錢繼續用舊版本,而不是支付高昂的軟件購買費用。

在時任CEO Shantanu Narayen的主導下,Adobe開始向雲服務轉型,即將Photoshop、Illustrator、InDesign等軟件產品打包裝進一個名為Adobe Creative Cloud的服務中,以訂閱制收費。

訂閱制的原理並不複雜,其本質就是個成本核算問題。即用戶的訂閱和續訂率足夠高,那麼單個用戶的重複性收入就能夠超過一次性的買斷,公司就有更好的現金流。

2013年,Adobe決定徹底轉向訂閱制服務,宣布旗下所有產品都必須通過訂閱購買。

內部推動轉型的同時,2009年Adobe更是一口氣收購了Omniture、Efficient Frontier、ComScore等幾家定位在“營銷科技”的公司,建立了在創作設計之外的第二塊重要業務版圖。

2018年後,隨着Shopify迅速崛起,Adobe又開啟鈔能力,收購了Shopify的競爭對手Magento和Marketo,同時一點點減持Shopify的股份,完成了對電商、AI等領域的覆蓋。

通過收購,Adobe的“訂閱服務包”越來越豐富,對訂閱和續費的推動作用也就越明顯。

由於其擁有足夠強大的體量和資金優勢,可以在某些市場的萌芽階段就進行“防禦性收購”——即在競爭對手的早期階段就將其納入麾下,這反過來又促進了訂閱服務的現金流。

去年,Adobe買下了在線設計協作軟件Figma,開價多少?200億美元。

中國SaaS圈常常被海外巨頭的規模所震撼,但往往忽略一個事實:這些巨頭在轉型SaaS之前,就已經富可敵國。Adobe開始轉型的2008年,收入就接近36億美金,是同期用友軟件的18倍。

Adobe歷年凈利潤

因此,如果單靠軟件公司們的慢慢積累,中國軟件產業跟國外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並陷入“越窮越投不起,越投不起越窮”的惡性循環。國內互聯網巨頭的加入,其實是這個行業寶貴的外援。

這種“外援”不乏先例。阿里做雲,華為做手機,都是從一塊穩固現金流業務中抽調資源(阿里是電商,華為是通信設備),最後咬着牙堅持投入多年,才縮小了跟海外巨頭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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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跟中國足球一樣,某些東西外援也很難改變。具體到軟件行業,那就是行業根植的土壤。

昂貴的土壤

推特的創始人傑克·多西在2010年創辦了一家移動支付公司Square,這家公司的特點是目標客戶極其垂直——依然在使用紙鈔運轉的中小公司。2015年IPO時,Square有89%的收入都來自年銷售額不到50萬美元的企業。

美國有非常多類似Square這樣針對垂直領域的小型公司,比如Zendesk、Wix和Stripe等等。對於一家美國公司來說,花100萬美元開公司,20萬美元花在了軟件上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袁征創辦的zoom上市,2019年

疫情之後,居家辦公成為常態,每個美國企業平均買5~10種SaaS服務稀鬆平常。很多SaaS創業公司剛開張時,光是硅谷start-up公司之間友情互買,就能撐到下一輪融資的門檻。

跟很多中國老闆忘了自己有多少會所年卡一樣,很多美國老闆也不清楚自己買了多少個SaaS工具。

在國內,SaaS工具最典型的受眾——中小企業對工具產品的付費意願長期低迷。一個原因是工具帶來的價值很難量化,同樣100萬的生意,老闆可能更願意花20萬找個銷售代表,而不是花20萬買營銷軟件。

另一方面,過去十年,中國的各個細分市場增速實在太快,導致精細化管理帶來的增長遠遠不如堆人頭來的快。企業就算有層出不窮的效率問題,也往往會被氣勢如虹的高增長趨勢所掩蓋。

1999年Salesforce橫空出世時,國內的企業服務市場還是“項目制”的天下,考慮到當時國內公司付費意願和能力整體不足,能掏得出巨額服務費用的基本都是大型國企和上市公司。

大公司往往又有很多定製化需求(尤其是來自領導的古怪要求),雖然客單價足夠吸引人,即為大客戶量身定製解決方案,搭建項目團隊,基本上等同於按人/天收費的施工隊。

所以當SaaS這種創新、性感的模式出現后,廠商們都有了彎道超車的幻想。2014年前後,大大小小的標準化產品如雨後春筍,中關村創業大街上“中國Salesforce”密度直線拉升。

但商業模式的更新,不代表之前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相反,行業仍然面臨之前的“付費難,定製高”的難題。在探索了幾年之後,行業只能無奈自黑:誰是中國的Salesforce?貴州茅台。

因此,當互聯網公司“帶資入組”的時候,即使它們擁有能力更強的程序員和項目經理、更多的資金和投入預算、更容易讓甲方兩眼放光的名氣,這些硬骨頭仍然需要一個個去啃。

本質上,互聯網公司做2B軟件,就是在二次創業。

未竟的長征

既然等同於二次創業,就意味着大廠也要做很多探索——即便這些是“無用”的探索。

有的大廠不知不覺得扮演過“總包商”。互聯網公司名氣大,很多甲方就抱有非分的幻想,比如希望一攬子搞定的“交鑰匙工程”,這讓只擅長做產品研發的互聯網公司很不適應。

有的則從“裁判員”變成過“運動員”。不少原本做PaaS平台的大廠,親自下場去做應用開發,跟平台上的第三方供應商爭起了利益,意識到問題之後,才對自己約法三章,不再越雷池一步。

這些探索不能說是“彎路”,因為很多選擇,不探索根本就不知道標準答案——甚至探索了也不知道。

比如國內的SaaS產品,尤其是通用型的辦公軟件,喜歡對着大客戶窮追猛打不難理解。因為越是體量大的公司,面臨的效率和冗餘問題越多,從管理中能擠出來的效益也越多。

如果完全照搬美國的小企業模式,就會犯了刻舟求劍的“原教旨SaaS主義”錯誤。事實上,無論是渡過轉型期的金山用友金蝶,還是正在啃骨頭的釘釘飛書騰訊CSIG,都把大客戶列為最優先的目標。

能做出TikTok和Shein這種全球互聯網產品的程序員隊伍,能不能做出好的企業軟件,就需要大廠們探索了。

回到本文開頭的結論:中國軟件產業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行業積累微薄,投入嚴重不足,人才極度匱乏。中國傳統軟件和企業SaaS市場相比美國差了一個數量級,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上述原因顯然是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可能有一天,巨頭們都躺平放棄了,阿里不搞雲釘了,騰訊也不搞企微了,字節也不搞飛書了,對它們的報表可能是一件好事,對中國軟件行業則一定是一件壞事——在互聯網公司之後,國內幾乎不會再有公司會願意入局。

Adobe和Salesforce市值加起來超過兩萬億人民幣,幾乎超過了中國所有SaaS公司總和。這個市場的成長需要的土壤其實是非常奢侈的——一個SaaS軟件的收入,本質上來自另一家公司在IT建設上的支出,而後者又取決於公司整體的盈利水平以及對未來的增長預期。

所以別再計較辦公軟件賺錢難了,當大多數老闆對管理的態度還是“再招一個人”的時候,SaaS的春天就還沒有來。

參考資料:

[1] 順勢而為:雷軍傳,采文

[2] 一往無前,范海濤

[3] 美國中小企業 SaaS 市場的崛起給國內帶來了哪些借鑒,GGV紀源資本

https://www.tmtpost.com/6415306.html